南京視覺藝術職業學院 李 奎
摘要：文章以國內設計院校的字體設計研究為基點，重點探討了南京藝術學院（下文簡稱南藝）字體設計教學、研究、實踐的情況，指出南藝師生字體設計實踐呈現出的四大突出特點，即實驗性、原創性、圖形化和國際化。
關鍵詞：南京藝術學院 設計實踐 實驗性 圖形化 國際化
中圖分類號：G4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069(2017)11-0068-05
Abstract：Based on domestic design institutes of font design research as the basis， this paper discussed the Nanjing college of art (hereinafter referred to as “south arts”) font design teaching， research and practice， pointing out that south art font design practice between teachers and students present four prominent features， which are experimental， originality， graphical and internationalization.
Keywords：Nanjing University of the arts Design practice Experimental graphical Internationalization
序言
字體是平面設計的脊梁，既是時代經濟發展的產物，又是社會狀態的真實反映，也是其彼時代人們日常生活審美的折射。我們生活日常的點點滴滴，字體設計的影響無處不在，其重要性也日漸廣為人知。設計觀念的更迭、形式的建立和延續，大多在設計學院中展開。針對國內設計院校師生的字體設計實踐進行研究，應該成為學界和業界研究的重點之一。
一、國內設計類院校字體設計研究的基本歷程
（一）基本發展階段：第一階段，以手繪為主的時期。在80年代和90年代，設計院校的字體設計教育基本以手繪方法呈現。注重字體基本功的基礎訓練，如對宋體字、黑體字和楷體字的手繪訓練。其設計理念受到“美術字”設計的很大影響。
第二階段，以手繪與電腦設計并存時期。在2000年前后，原來以手繪設計字體的方式慢慢因為個人電腦的普及而發生了制作方法上的改變，但是設計院校在招生考試時，還是會考手繪字體。
第三階段，以字體設計制作與理論研究發展期。例如，國內設計院校對字體設計的研究大約在2004年，中央美術學院設計學院的院長王敏在這一年開始了對字體設計研究方向研究生的招收，并開始系統深入地討論字體設計史，展開了實踐教學層面的字體設計研究。
第四階段，以字體設計學與實踐研究繁榮期。2010年前后至今，字體設計領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這表現在如下兩個方面：一是，國內字體設計的發展與研究遇到了許多挫折，如經濟危機等帶來的影響。雖然經歷了反反復復的低潮，但是隨著設計專業的急劇發展與視覺傳達設計的現代化，字體設計作為一個學科，在師生的參與中不斷地前行，彰顯了時代的社會狀態和審美狀態。二是，院校師生對字體設計研究熱情則通過論文發表、專著出版、字體展覽、研討會、設計競賽以及成立專門的研究機構并與社會機構進行合作等方式表達出來，這使得字體設計的研究得以深入并發揮了設計院校在人才培養與輸出中的重要作用。
（如圖1、2）是筆者對1986到2016年間國內的重要期刊發表的關于字體設計方面的論文成果數據示意圖，可以看出《裝飾》雜志在發表這一領域文章的突出興趣，占據絕對的主導地位；在發文數量方面，從圖表可以看出其數量一直呈現出增長的態勢，反映出國內研究者對字體設計領域的興趣。
（二）國內設計院校字體設計發展的基本背景：設計專業的發展猶如一面鏡子，直接反映著社會思潮、文脈、審美、大眾趣味的嬗變。從經濟的發展上看，設計學科作為時代的產物，其發展必然受到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上世紀九十年代之前，在改革開放影響下積累的物質財富還沒有達到足以促成質變的程度，因此設計學科在這一階段還只是沿襲既有的內容。
從學科的發展上看，由于現代設計專業的學科剛剛建立起來，平面設計專業內在的課程結構呈現出單一性及其他不成熟不完善的特點，因此在一定時期內，字體設計在學理層面的研究仍停留在美術字范疇的梳理與探討上。
從科技發展的角度看，由于計算機的輔助，字體設計在實踐層面上完成了從純粹的手工制作到借助計算機快速創造的巨大轉變，而這種創作手段的轉變，為字體設計的課程實踐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條件。
從日常審美的角度看，民國初年到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由于期間受到社會制度更迭的影響，藝術服務政治這一定理不可避免，國內的字體設計無論是在社會實踐方面，抑或是高校課堂的教學上，始終是對美術字持續的探討、創作和運用。而九十年代前后，就成為了字體設計研究的教學與實踐變革的重要節點。這一變革首先體現在學科內在結構的規范與調整中。此外，由于社會上開放與自由的觀念日漸深入人心，人們日常生活中的審美也有了新的動向。此時文化的各種思潮不斷涌現，文化自覺的提升促使了個體審美的差異性日漸明顯，這也使人們對字體設計有了不同以往的需求，這種新的需要在此階段也成為了字體設計這一學科不斷發展的一股重要動力。
二、南京藝術學院字體設計教學、研究、競賽展覽的概況
南藝設計學院在字體設計及教學方面打下了良好基礎并取得了很
多成果；課程開設及國內外交流起步較早，如與日本愛知藝大舉辦交
流展；教材被列入國家“十一五”重點規劃，并出版專業書籍多種。
（一）字體設計教學：南京藝術學院（下文簡稱南藝）作為國內一所享有盛譽的高等藝術院校，其視覺傳達設計專業（下文簡稱視傳專業）的字體設計課程具有濃厚的歷史積淀和實踐基礎，課程師資力量雄厚，既有傳統文化與現代設計的研究權威，也有在字體領域取得矚目成績的青年學者，這些為南藝的字體設計教育提供了強大的保障，使得一批批學生嶄露頭角，在學界和業界都有著很高的知名度。南藝視傳設計專業的發展歷時三十余年，呈現出諸多特點，如學科的交叉性和前沿性，課程的實驗性與國際性。正因為字體設計的教育與實踐是視傳專業的基礎所在，所以一直以來南藝的師生都相當重視，成為校級精品課程（如圖3）。
在教學層面，注重學生基本功的訓練，注重創意、形式研究，從手繪中文與西文文字開始學習文字圖形化、字體內涵設計、字體應用海報設計、品牌字母設計、字體設計創意、字體設計商業應用等方法，強調課程的過程體驗（如表1）。
（二）字體設計研究：南藝師生在關注字體設計教學的同時，亦注重字體設計理論方面的研究，曹方和張抒教授為代表的教師群體，在南藝的字體設計研究過程中起到了引領作用，在國內重要期刊上發表字體論文約40篇， 學術著作10余部。以自己的研究經驗指導學生發表字體方面的研究論文，從學理層面對字體設計學進行探討（如表2、3）。
（三）競賽與展覽
南藝設計學院歷來重視課程作業展覽和其他專業展覽的舉辦，于校內外專業同行對話。同時師生通過字體設計競賽等檢驗教學效果和質量，以此推動教學改革，也提升了師生在字體設計領域的知名度（如表4）。
這些活動的舉辦，有利地幫助設計學院及相關院系師生了解國際最新平面設計發展動態，零距離地接受高水準的專業與學術信息，有效地促進師生設計方法的創新與水準的提升，促進相關課程教學水平的提高。同時擴大了南藝在設計專業教學領域的影響力，有利于平面設計中國風格的形成。活動中展出的作品部分被設計學院收藏，作為長期的教學示范。
三、南京藝術學院字體設計實踐研究
字體設計的實踐涉及“造”與“用”兩個范疇。這也是字體設計公司、高校字體設計研究師生及個體字體設計師三方共同致力的核心內容。高校是字體設計實踐的中堅力量。
（一）曹方：文化性與實驗性
作為南藝設計學院的資深教授，她持續在設計學院學習工作多年，接受了老一輩字體設計師的指導，通過持續的努力，在字體設計研究方面很有建樹，在字體設計教育、設計理論研究以及設計實踐方面都取得了突出的成績。發表了《多元形式中的方塊游戲》等30余篇相關論文，從2000左右開始陸續出版了《現代漢字藝術設計》等7本字體設計方面的著作，參與了《曹方、白木彰漢字藝術設計展》等字體方面的展覽活動，這些在學界均產生重要影響。她認為“字體設計有著廣闊的前景，當代平面設計的多元發展為漢字再設計提供了廣闊的平臺” [2]曹方的字體設計教學與實踐強調“用字”，呈現如下特色：
第一，以漢字為基本設計元素，充分運用視覺傳達設計規律，深植中國文化，將漢字藝術設計的理念更深入地推向世界。。
第二，強調“用字”。注重文字排印方面的研究與處理。這體現在她涉及的領域中，如書籍整體設計《現代漢字藝術設計》、包裝設計作品《花茶》、標志設計《第四屆世界城市論壇標志》以及海報作品《漢字與音樂》《鍵盤中的活化石》等在國內外產生較大的影響力。靳埭強認為“她用現代設計美學手法賦予漢字新的生命，在實驗性的方向中， 不失中國文人精神底蘊。”[3]
第三，字體教育方面，大致可以分成兩個部分：對于課程教學，特別注重對學生基本功的培養，尤其是漢字的基本練習與創意，同時引導學生注意油墨印刷字體與計算機成套字體的區別與聯系，以及設計的側重點；對于學生字體畢業設計作品，指導學生在計算機成套字體方面予以重點觀照。
第四，字體設計實踐強調“實驗性”，追求設計的文化性。曹方尤其擅長文化類的設計項目，借助種種表達手段實現其文化價值，擅長采用裝飾化和圖形化手法（如圖4）。
曹方的字體設計設計實踐對于南藝的字體設計教育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二）邱俊杰：原創性與實用性
造字可以分為創意字體類和字庫類兩種不同的向度，即創造新文字和創造新字形，也即字形與字型的創造。
關于漢字創造新文字的行為與實踐，本質上是關于字形的問題，字形是指字的外形、寫法。在近三十年來，基本處于停滯的狀態。這與整個社會發展的進程很不匹配，同時也與西文字體設計領域的造字行為與對異文化的吸納形成鮮明的對比。盡管漢字的發展已經相當成熟，但是它面對當下語境的變化和使用需要以及對日常生活的全新認知等嚴重脫離時代性。此外，國內的創造新字型的發展，也產生了諸多新現象。字型，即字體，指書寫、印刷或顯示漢字的不同美術風格。陳嶸認為字體是以發展為現時代字庫為前提條件的一整套具有統一風格的字形的組合，是字庫的造型屬性。
南藝的字體設計課程旨在掌握之外文字藝術設計的原理與方法，探索文字圖像化設計的種種可能性。作為一名南藝設計學院平面設計專業畢業的學生，他在學院接受了四年系統的設計學習，跟隨曹方和張抒等卓有成就的設計教育家進行字體設計方面的訓練，在學界取得了矚目的成績，無論是在校作品還是商業字體設計作品都具有濃郁的學院派氣息，“實驗性與實用性”并重。
（如圖5、6）邱俊杰的設計作品涉及：字體海報設計、字體標志設計、實驗字體設計以及純字體設計等。其成名作品也是其畢業設計作品，具有很強的研究性，通過對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符號為源進行再設計，產生16種字形各異的漢字設計作品，工4000余字，他希望自己能夠“豐富漢字設計的多樣性，探索其變化的可能性，為字體設計領域貢獻自己的一點力量。”[4]
南藝的設計學院的學生在最近兩年的畢業設計中，還有陶成寧、何楓等對此做了嘗試。此外，研究生張正甜、吳雅洪等也對字體設計的實踐投入了很大熱情。
邱俊杰的設計作品具有原創性與實用性的特點:一是，擅長巧意文字設計，即運用文字的一種游戲。拆解、重組、諧音、諧句、表情、表意都能產生區別文字本意的新的意境；二是，生活化特征，即是利用漢字的基本筆畫通過添加、變形、取舍、連結等多種裝飾手法形成的圖形藝術，它強調漢字的象征寓意和裝飾美感，既合乎漢字的間架結構，順應漢字基本筆畫，又強調漢字的想象性、象形性、可識可讀、內涵豐富、手法多變。
（三）理查德·道布爾迪等：圖形化與國際化
南藝的設計教學特別注重引入國際先進的教學方式和理念，多次引入外教參與教學，有理查德·道布爾迪、克勞斯·海瑟、愛德文.范.赫德、菲利普·莫克利、克里斯坦等。直接將西方的設計教育教學模式引入，以國際化思維進行創作，探索西文字體設計的多種可能性。將其所擅長的西方字體設計理論與實踐傳授給南藝學生，一方面，以獨立的字母進行延伸拓展，制作出完全由字母組成的圖形和紋樣；另一方面，通過字體進行各種探索式的思維訓練，如拼貼，編排，演化等，最后，每個同學需要完成一本關于字體探索的版式設計。
理查德·道布爾迪等人指導的字體設計作品具有圖形化與國際化的特點:國外教授指導的西文圖形化設計更具開放性思維，表達手段豐富而多元；其國際化的理論與實踐視野，幫助南藝師生提升了對西文設計的理解與把握（如圖7、8）。
四、南藝字體設計的內容、特點與問題
（一） 內容與特點
經過細致的搜集整理和上面的基本討論可以發現，南藝的字體設計教育及實踐內容與特點可以概述如下：
第一，文字圖形化。圖形化的創作方法，成為南藝字體設計教育實踐的突出特點，在多年的發展中，形成了師生創作的重要特色。
第二，字體內涵設計。“在具體的設計中常表現為隱喻、雙關、反諷、暗喻等修辭方法，通過解字、隱喻給觀者帶來 強烈的視覺吸引力”。 [5]
第三，字體應用海報設計。以文字為主的海報設計，以新藝術形式，做出以文字設計為主的作品。
第四，品牌字母設計。以具體西文品牌為核心，對其進行視覺上的形式發想。
第五，字體設計創意。創意字體設計應該是國內設計院校的設計教學的重點，究其原因，一是該類教學基本是對單個字或詞組的設計，易于形成表象化、片段化的強烈視覺沖擊力；二是字體設計只是作為其它設計的基礎元素。
第六，字體實驗：即結合理論性的字體實驗作品，使傳統字體設計的現代表現形式。突出實驗性和過程性，是設計師自我設計觀的直接表達。
第七，字體設計商業應用：多采用曲線造字、字庫造字拆分造字等方法。強調字體是否能夠充分表達出設計作品的精神和理念。如字體標志，平面廣告等。字體應用的情況可以分為基礎字體設計和創意字體設計，前者實際上就是使用字庫字體進行字體排印。電腦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活字排版機。易認性、易讀性和誘導性被稱為字體選擇的三要素。
南藝設計學院的師生在近三十年來，在字體標識、平面廣告、包裝以及字體海報等方向，進行了積極的探索，這種探索，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整個國內字體設計在用字方面的代表與縮影。南藝設計學院涌現出了曹方、張抒、姚翔宇及蔣杰等為代表的持續關注并參與實踐的字體設計教師群體，并且取得了突出的成果。南藝設計學院的教師以字體海報和文字標識為主要實踐和研究對象，長期以來，他們陸續設計制作了大量的與字體相關的作品。
（二）問題
“中文字庫以其珠圓玉潤的字體，創造著多變的風格，在書寫字庫歷史的同時，更書寫著漢字的歷史，書寫著中華文明的歷史。”[6] 國內的設計院校對于字體排印的實踐研究主要是通過開設編排設計或者版式設計相關課程。根據筆者多年對其關注的結果來看，明顯存在如下問題：一是課時少，所有的教與學只能急促而就；二是教學相對思維單一，大部分的院校基本就是簡單設計一本書或雜志。而對于更為深入的排印字體的特點、屬性以及中西文混排、中日文混排、漢字與少數民族文字混排等方面的基本不會涉及。然而，事實上，文字排印一直是藝術設計專業學生及設計師的基本功，很多人在以后的設計項目中對于字號、字體等基本無從把握，導致到處充斥著粗制濫造的設計。王雪青認為當下的國內字體設計教學應該立足“對于現有字庫文字的風格、屬性的了解，包括對一些經典字體的認識以及合理地使用這些文字，研究文字之間的關系，實際上對于學生未來的學習與工作是至關重要的。”
結語
文章在對國內院校的字體設計發展歷程、教學、研究、競賽展覽以及實踐的梳理，指出南藝師生字體設計實踐呈現出的四大突出特點，即實驗性、原創性、圖形化和國際化。
近三十年字體設計的發展為中國的藝術設計提供了豐富的理論研
究成果和異彩紛呈的設計作品與活動，記錄了每一階段設計趣味的更迭。其間，字體設計從視野狹隘的稚嫩學科發展成熟，其內容也從單純的商業運用發展到能夠傳遞純粹的理想主義氣質。
近年來，院校間的合作日趨加強，字體設計的發展狀態日益明顯地體現在教學觀念和畢業作品的創作上。特別是一些主要設計院校對字體設計教育的關注，引導了整個字體設計乃至平面設計專業的發展。專業院校以教育界獨有的視角，構建了其在字體設計上與眾不同的特質。在學理層面上，它的專業性與學術性也因此承載了更加深遠的實踐意義，從而使視覺傳達設計專業具有更為廣泛的社會效應。
基金項目：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近30年來中外著名設計院校師生字體設計的實踐與進程研究》(2015SJD291)
參考文獻
[1] 本表參照了南藝設計學院張抒老師的教案，筆者進行了簡化處理。
[2] 周晨.漢字藝術設計的文化魅力[N].中國新聞出版報，2009-07-27(3).
[3] 靳埭強.四說曹方 [J] .南京藝術學院學報(美術與設計版)，2008 (1)：117-118.
[4] 柚子.造符[J].設計，2016 (8)：22.
[5] 郭紹義 滕越.文字內涵設計在讀圖時代的個性展示[J].美術大觀，2014 (4)：116.
[6] 李翔. 中文字庫 不應被忽視的“中國創造”[J].印刷技術，2010 (1)：34-38.
[7] “白金創意大賽”之“字體設計”［EB/OL］ http:// designperspectives.org/2015/10/30/julius-hui/，，2013-02-03